狐狸狸

【周叶】疯蝴蝶(七)

※我流原创架空双重世界背景,欢乐日常(?

※研究生周X精神病人叶

※不想成为医学生的物理狗不是好文手(???

※禁止转载,转载拉黑






女孩及肩的长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刘海旁的发夹可怜兮兮地攀附着她的发丝,随着女孩气势汹汹的步伐摇晃着。


男孩穿着干净的卫衣和长裤,身材修长,他只笑着看人走过来,不闪不避。


这里已经是城市的边缘,所以闪烁的霓虹灯也变得稀少,唯有两旁暖黄的路灯,窃窃私语般低下头颅。


女孩走到人面前,她生生比另一个人矮了一个头,再怎么大步流星,往人面前一站,还是平白矮了半截气势。


好吧好吧,反正两年时间,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身高差了。


“咳咳。”女孩清清嗓子,男孩略低下头,表示洗耳恭听,“那些所谓送别的话我就不说了啊,反正你心里都明白的。”


“什么话啊,我不太明白。”男孩仍是笑着,却有两分捉狭的味道。


女孩白了他一眼,当真开始念起了送别的诗句:“‘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’,还有一句‘洛阳亲友如相问’——”


“好好好我明白了。”男孩苦笑着打断,要把这个脸皮薄的人逼急了,她大概真会给自己念上两小时古诗。


女孩抽抽鼻子,脸上还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红扑扑的,她走得急,两手空空,送别礼物早就背在那人的包里,现在赶来,无非是因为那句话还没说。


她抬起头,那个人明明背着光,为什么眼睛里还是亮亮的?
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
那句被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就那么轻易地跑了出来,跑到那个人耳朵旁,还打着转,让人现在后悔想要抓回来也来不及了。


心一横,她干脆一股脑将路上一直酝酿好的话都倒出来,像珍珠一般捧到他面前:“说好要考A大的,我一定会考上的,你就算转学也要记得,一年后我们A大见。”


斩钉截铁,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和天真,她恶狠狠地抓住男孩的衣领,露出几分平时惯有的匪气。


“我一定会追上你的。”


“那你要快一点。”男孩也不气,配合着弯下腰,将脸贴近那个人,在女孩投来疑惑的眼神时,又笑意盈然地解释,“因为我会想你。”


“我深爱着你。”



 

这在周泽楷看来是不明白的,尽管他在叶修等人的表现里明白这两人应该是情侣,那么以后应该会步入婚姻殿堂。


“他们合适么?”周泽楷皱着眉问,他忧心忡忡地开始为两人计划起将来的道路,从职业到子女,生怕有一点不合适。


在他的观念里,两个人要不要在一起,仍然取决于利益的最大化,他生怕要是有一点差错,这两人有了更合适的人,就不得不分开。


他还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,但却能感觉到那种浓烈到牵扯灵魂的联系,若是被生生分开,大概会比削肉剜骨更疼。


“在乌托邦没有合不合适,他们要不要携手走下去,只取决于他们是否相爱。”


叶修向周泽楷眨眨眼睛,他如同颂唱赞诗一般:“这就是爱情,与亲情友情都不同,它的到来毫无道理可言,这世界上毫无联系的两个人便因为它,越过了茫茫沧海。”


“它让人发笑,也让人哭泣,它让人宽容如山海,也让人吝啬如豺狼。”


“就像一本哈姆雷特,每个人手里都是不同的主人公,你以后遇到就明白了。”


他会遇到么?


周泽楷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疑惑,如果他按照超级电脑的计算结果去走,也会遇到爱情么?


他不曾明白爱情,却亲眼目睹了爱情,黑暗中的人第一次看到星星,即使流泪也舍不得闭上眼睛。


男孩已经坐上出租车,隔着窗户向女孩挥手,他们的分别没有眼泪和不舍,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未来他们会再次相遇。


“你说得太玄了,‘所谓爱情,其实就是一场大病’*。”


喻文州手里的书发出微光,男孩乘坐的出租车直直撞向深灰的迷雾,没了踪迹,而同时,女孩的瞳孔失去光彩,身体软了下来。


具象化的爱字及时来到她身后,如同柔软的织物一般稳住女孩的身体,短暂的眩晕后,她恢复了清醒。


“而现在,她的病就要好了。”*



 

“我为什么会在这?”



 

深绿的铁蔓延在玻璃之上,远远看去仿佛伫立在门前的一棵大树,门的顶上有人雕刻了无数的蝴蝶,一只叠着一只,分不清彼此。


叶修推开门的时候,门上的风铃传来清脆的响声,周泽楷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,而一踏进这扇门,整个世界都变了。


首先会注意到的是光,进入这歌房间之后,所有的窗户里透进来的都是夕阳般温暖的阳光,落在书架之间,仿佛被人拢在手心停住了时间。


而当周泽楷抬头时,才真正被震惊住,外表明明只有小洋楼大的建筑,内里却高得难以言喻,而在大厅正中,真的长着一棵参天大树。


这是属于叶修的图书馆,若是周泽楷仔细看,在门外那群蝴蝶中就能辨认出图书馆的真名,世界树。


馆的每一层楼都摆着数以万计的书架,楼层以巨树为中心盘旋而上,最终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中。


“属于创造者的小把戏。”叶修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世界树内部异于常理的构造。


周泽楷回过神,终于将咀嚼了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:“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忘了他?”


女孩站起身后,仿佛什么都不记得,向喻文州道过谢之后就匆匆离开,刚才的一切对她来说也许连梦都算不上,梦至少还会有痕迹。


“因为她的心上人走出了乌托邦。”叶修爬上自己常坐的高脚椅,那里与其说是椅子不如说是长着高脚的床,上面放着软扑扑的抱枕,几本书随意地散落其上。


“很抱歉,以我们的力量,只能维持乌托邦这一个城市的运转,他离开了乌托邦,也就意味着离开了支撑他存在的我们的力量,自然会被这个城市抹去。”


抹去,并不仅仅指他不存在于乌托邦,为了常理的优先,甚至连记忆,存在的痕迹,都一并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
那么他们的爱情呢?


周泽楷的手指在发抖,他们之间从相遇到相爱的漫长时间都被尽数抹去,女孩以后也会如此热烈而真诚地爱上另一个人么?她再也不会想起曾经深爱她的那个人了么?


他仿佛在冰雪中遇到了一只雏鸟,属于另一种未知存在的温暖灼得他心尖发烫,却在下一刻,在他眼前,在他手心,被利箭穿透。


“为什么,你可以告诉他啊!”周泽楷几乎走到高脚椅下,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同叶修说话,几乎可以说得上吼,“你可以告诉他浓雾外面有危险,让他不要离开,他可以留下来,他可以和女孩在一起!”


“你为什么不告诉他?”


夕阳从叶修身后落下来,让他的脸处在阴暗之中,他仿佛是高台之上的神像,冷漠地反问着周泽楷: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?”


“如果你说了,他就不会离开,女孩也不会忘记他,他们未来的约定就可以实现,他们未来——”


“你懂什么!”


叶修直接从高脚椅上跳下来,冷漠的神跃下云端,落入人间。


“你懂什么?!”


叶修抓着周泽楷的领子将人狠狠抵在墙上,打断了后者喋喋不休的询问。


周泽楷的后脑勺磕在墙上,疼得他眼前一阵一阵冒烟花,而叶修的脸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,近到他们呼吸相错,却全是战火的味道。


这是周泽楷第一次在叶修眼里看到愤怒以及那薄薄一层,如同山火肆虐之后的平原上,焦黑的残渣下才能窥见须末的悲恸。


“你以为告诉了他们又如何?让他们知道其实自己生活的世界不过只是小小一个城市,让他们知道自己仅仅是囚笼里的丑陋爬行动物,终生所求不过是空想么???”


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,叶修好像一直都那样平静狡黠,即使面对克苏鲁落荒而逃也从容不迫,周泽楷一直认为他不像一个精神病人,就是因为他从未情绪失控,他比正常人还正常,袖手旁观他们的剧本上演。


但现在,有些周泽楷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撕开了叶修的表象,从他的根里伸出獠牙。


“你难道要我们把伊甸园这么多年的悲剧再加给乌托邦么?”


对啊,周泽楷缓慢地眨了下眼睛,他的认知里,叶修几乎是属于乌托邦的人,伊甸园里的他更像是这个世界投影过去的幻象,他此刻才认识到,在伊甸园被囚禁十年所带给叶修的,是那么深刻的疼痛。


没有一种酷刑能匹敌的痛苦,被削去血肉,被挑断筋骨,在冰天雪地中行走,都无法使受刑的人麻木。


“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,你懂什么?”叶修的力气渐渐松懈下来,那双手像是垂死的鸟儿,从周泽楷胸口坠落。


从来没有感同身受,人们在面对他人的悲剧时,痛哭的不过是自己的过往。


叶修退后一步,他笑不出来,苦涩溢满他的舌尖,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,只要一点点时间,他就还是无所不能的叶修。


只要一点点……


“叶修。”


他尚且颤抖着的手被周泽楷抓住,力道紧得他几乎下意识想要缩回来。


“对不起。”周泽楷看着他的眼睛,再说了一次,“对不起。”


这个人真狡猾啊,他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你的眼睛,那双眼睛那么真诚,就好像他所说的一切即使是弥天大谎,你也不得不全盘收下。


但这三个字却意味着,全盘收下的人是周泽楷。


叶修的愤怒,指责,悲恸,疏离,这一切他都全盘收下,不管他懂不懂,理不理解,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曾站在叶修所在的地方,看过那片星空。


哪有这样的人啊,为了走向叶修,扔掉了自己的重重盔甲,企图用自己的掌心去温热一块骨头。


人为伪造的夕阳中,叶修看见周泽楷走向自己,一步一步,小心翼翼,仿佛生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他。


他的手指拂过叶修的眼角,似乎因为指尖的空空如也而迷惑,却又转瞬即逝。


他说:“对不起,所以别……别生气了,好不好?”

 






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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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两句都来自莫言的《蛙》,原句是:所谓爱情,其实就是一场大病。我的病就要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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