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狸狸

【周叶/兴欣】山海绘卷(三十二)

※我流古代架空背景,感谢山海经等志怪古籍妖怪赞助【× 

※夫诸周X乘黄叶 

※我终于能贯彻我周叶党兴欣吹的本色 

※大量兴欣私货,大量写手自己私货,大量妖怪二设,瞎几把乱写瞎几把嗨

※禁止转载,转载拉黑






即使沉闷如安家,今夜的族人们也难得的露出了喜色。


旖旎的红纱缠上庄严厚重的黄花梨木,从房梁横越过七情六欲系在灯笼之上,柔柔握住跳跃的灯花。


此刻在前堂与其他长辈周旋的还是安文逸,他嘴里同长辈们说着话,心里却飞得老远,他在心里一点一点将之后的计划理顺,为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拿出补救措施。


而婚礼的另一位当事人正坐在屋中,叶修已经穿好了喜服,凤冠霞帔,大红的布料上用金线绣着展翅的神鸟,步摇垂在他的耳边,同朱色的流苏一同颤动。


叶修自来到安家后第一次看到女眷,她们奉命前来为叶修梳洗打扮,新娘子赶紧使了点小手段,避开了被涂抹脂粉的厄运,不过最后还是在她们的注视下,涂了点胭脂在嘴上。


这打扮有意义么?反正等会盖头一戴,什么都看不见。


腹诽归腹诽,叶修还是乖乖坐着,梳洗完毕后女眷们便陆续离开,独留叶修一人坐在屋中。


铜镜中的人是叶修,却又不是叶修,大概真是底子好,化为女人的叶修即使没有涂抹脂粉,依然衬得起华贵繁复的喜服,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,然后看到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后。


周泽楷也穿好了喜服,他站得近,头发便顺着身前垂下去,同叶修的发混在一起,就仿佛是结发一般。


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
“还早,想看看你。”


“大婚前新人可是不能相见的,你这是坏了规矩。”


周泽楷只笑,并不搭话,他们谁都知道这场婚礼不可能善终,却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。


毕竟要一同踏入喜堂的人,是那个人。


叶修拿起染着朱砂的笔,有些为难,安文逸走之前大概猜到了叶修不会乖乖梳洗打扮,便嘱咐他必须用朱砂在眉间画上花钿,他说这是安家的传统,若是到时候被人发现缺了是会被认为触霉头的。


叶修实在想不懂这鹿蜀一族哪来这么多规矩,他画山海卷时可以说上天入地没什么没画过,但要在自己脸上作画那还真是头一次,叶修这下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
“我来吧。”


周泽楷将笔接过,朱砂凝在雪白的笔尖,盈盈欲滴如同谁的心头血。


叶修转过身,闭着眼睛仰起头,失去了视觉,只能感受到毛笔在肌肤上划过,留下微凉的痕迹。


“好了,看看。”不过片刻,叶修便感觉到周泽楷退开,他看向铜镜,一朵梅花落在了他的眉间。


“怎么想到画梅花?”


叶修不过是随口问问,周泽楷反而迟疑了片刻,从怀中掏出了东西递给叶修。


那是一支红梅,被周泽楷用妖力凝住,本来崎岖粗糙的枝干也被人细心地打磨过,叶修拿到手中,一时间还以为这是一只簪子。


“红梅?”


“嗯,轮回的。”周泽楷再次将红梅拿回手中,在叶修发间找了个适合的位置簪上去,“一直想给你看。”


琉璃世界,白雪红梅,全都被簪在叶修发间。


“这算什么?聘礼么?”叶修调侃。


“嗯,对。”


“那周公子可送错人了,小女名叫叶秀,和周公子定情的可不是我。”


叶修是成了心要逗周泽楷,话语中带了几分女子的意思,仿佛真将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。


“没关系。”


“叶秀也好,叶修也好,嘉世家主也好,兴欣茶馆的小二也好,山海界的斗神也好,被万千刀剑所指的人也好。”


周泽楷低下头,将吻落在叶修的耳尖,耳垂上的朱色流苏和红玛瑙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悠悠地晃动。


“只要是你,怎样都好。”



 

“羣祥既集。二族交欢。敬兹新姻。六礼不愆。羔雁总备。玉帛戋戋。君子将事。威仪孔闲。猗兮容兮。穆矣其言。”


周泽楷已经数不清自己走完了多少步骤,红烛的光晃得他有些晕,恍恍惚如在梦里。


叶修被严严实实地遮在红盖头下,从周泽楷这个角度只能在偶尔时看到他线条美好的下颌一晃而过,像是落进喜堂的月光。


属于高堂的位置空着两把椅子,那是属于卷耳和安候人的位置,安文逸执意为他们留下,族长,也就是他的祖父反而坐在了下座,不知是因为祖父年纪长了,许久未见孙子难得的产生了怜爱之心,还是不愿与他争执坏了喜事,终究还是默许了安文逸的安排。


“芝兰茂千载,琴瑟乐百年……”司仪已经开始唱祝词,周泽楷和叶修也走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。


“跪!叩首!”


向着天地,叶修和周泽楷深深跪拜。


天高云阔,茫茫人世间,拜这天地,让我们得以相遇。


“再叩首!”


对着空荡荡的高堂,叶修和周泽楷跪拜。


就像柔韧而温柔的不死树和被他庇佑着的离朱,安候人和卷耳为了彼此做出了最勇敢的决定,也最终紧握着另一个人的手,安眠于黄土之下。


“三叩——”


司仪的话还没说完,巨大的爆炸声传来,靠近门边的人几步踏出去,就看见书房那边的熊熊火光和滚滚黑烟。


“是书房!”


那几乎是安家的命门所在,在场的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和形象,纷纷跳起来就往书房赶,喜堂顿时乱成一片。


祖父的位置在最里面,他确实是老了,腿脚不比往昔,阴差阳错被留在最后。


“怎么回事?”他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,新郎和新娘伸手扶住他,祖父大声命令身边的人全部赶往书房,就在他准备在两人的搀扶下赶过去时,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突然攥紧他的手臂,让他动弹不得。


最后一个安家的后辈离开时,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三个人,祖父远远看着他,却不发一言。


然而这样的疑惑只持续了片刻,对书房的担忧终究占了上风,他转身快步离开,不再理会身后。


齐根没入老人心口的银钗泛着冰冷的光泽,那上面淬了毒,两人妥帖地将人扶回红木的靠椅上坐好,麻痹席卷了祖父所有感知,让他动弹不得分毫。


叶修随手将红盖头扔在一边,头上繁复的金簪压得他头都快折了,他用力一扯,金簪丁零当啷地掉了一地,步摇上的红宝石微微颤动,无人拾起。


周泽楷已经撤去施于外貌的幻术,他转头便看见叶修将霞帔和外衣一同扔在地上,只着素红的内里,叶修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,祖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媳变成了两个不认识的男人,目眦欲裂。


叶修注意到他的视线,走到祖父身前,他挥挥手,老人突然就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,他咆哮道:“你们是谁!!”


但叶修没有回答他,他在嘴唇前竖起食指,示意老人噤声。


风将很远很远的声音传过来,火焰燃烧之中夹杂着哭号和尖叫,老人急于破开桎梏,却一点用都没有。


渐渐的那些杂音都消失不见,脚步声越来越近,伴随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,提着刀的安文逸踏入了喜堂。


今天本该是他的大喜之日,有通红的烛光和亲人的祝福,但此刻的安文逸身着丧服一般的白色长袍,鲜血顺着弯刀滚落,衣摆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,他的身上已经再无一丝读书人的儒雅之气。


而这一刻,就像在当年的灵堂一般,祖父看着自己的孙子冷漠如冰凌的眼神,和那个可恨的苗疆女人是多么的相似,果然卑劣的血统无论多少年都没办法教化!


“安文逸,你到底想干什么!”祖父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吼道,愤怒刺激了毒发,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流下。


安文逸没有说话,他偏头看着喜堂外,冬天的萧瑟带走了树的生机,它枯黑的枝丫徒劳伸向天空,但安文逸记得,春天的时候他在那里看到过安候人和卷耳,他们执手站在树下,笑着看着他。


“祖父。”安文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你有想过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么?”


“那些姑娘那么勇敢,为了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的家,我们却欺骗了她们,将她们带回这个名为安家的坟墓,为我们诞下后代,为我们繁衍家族,却从未为她们自己而活。”


“那又如何?我们所做的是什么?是整个山海界最伟大的事业,我们守护的是整个山海界的过去和未来,女人不过是一群天生的残次品,能为这样伟大的事业贡献力量,她们应该荣幸才是。”


老人对安文逸的说法嗤之以鼻,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高山远空,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,牺牲这点算什么。


“这已经多少年了,一年一年,一代一代,无数的姑娘被名为安家的怪物吞吃下肚,即使这样也是对的么?”


“这就是传承,我们的血脉我们的信念,都是如此传承下去,女人不过是个载体。”


“传承?”


“和欺骗一起?和卑鄙一起?和杀戮与肮脏的手段一起?”


“你们,不对,包括我,我们活得就像是一个最大的笑话。”


安文逸缓缓走到祖父面前,他俯身跪下,像是小时候伏在祖父膝头时做过的那样,他的弯刀紧紧贴着老人的心口。


电光火石间,谁也不知道老人是如何挣破束缚,他的手化为尖利的爪牙,直取安文逸的咽喉。


但他被挡住了。


不是叶修也不是周泽楷,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安文逸面前,让老人在离目标最近的地方不得寸进,而错过了这最后的时机,安文逸的弯刀已经深深刺了进去。


他还睁着苍老的双眼,不肯闭合,带着刻骨的仇恨望着安文逸,似乎不肯相信他所做的一切。


“我做了错的事,因为我一定牵连了无辜的人,那些还未长大的孩子,那些被你们蒙骗的女人,都被我牵连了。”


“我以前很信你的话,按照你所说的去做,去做对的事,就这样活了很多很多年。”


“但这一次,做错也无所谓了,如果该遭报应的话,无论下多少层地狱我都心甘情愿。”


“我一定要让这样肮脏的传承,在我手上终结。”



 

那场火烧了很久。


千百年来鹿蜀一族收集的各种珍贵古籍都付之一炬,那座建立在无数性命之上的残酷国家终于轰然坍塌。


安文逸站在门口,他看见无数的灵魂从大宅的地底下飞出,脱离了世世代代囚禁她们的笼子,去往她们该归去的地方。


安文逸仰着头看着这一切,心里没有丝毫喜悦。


他失去了父母,也失去了家,甚至连支持着他活下去的仇恨,都失去了。


就像一场好戏戛然而止,安文逸不知道他还要去做什么,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戏台之上,仇恨的火焰熄灭后,他活得像个死人。


叶修走到他身边,漫天的灰烬纷纷扬扬,他突然问:“你不奇怪么?为什么你的祖父在最后一刻没能对你出手?”


安文逸有些愣怔地转过头:“为什么?”


太过复杂激烈的感情模糊了安文逸的认知,他如今才想起,最后一刻祖父的手确实被人挡住,救了他一命,他当时下意识以为是叶修,但现在看来,好像并不是。


“答案是你的名字。”


叶修执笔,在虚空中写出他的名字。


安文逸。


简简单单的三个字,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安,鱼龙潜跃水成文的文,俱怀逸兴壮思飞的逸,安候人和卷耳不知翻阅了多少书卷,才从浩瀚如星辰的诗句中,为他取出这三个字。


“这三个字里有你母亲下的蛊,她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名字护你一生。”


以血和骨为引,以她的命来护安文逸的命,来自苗疆的姑娘,在身死道消的最后一刻,用尽自己的一切拥抱了她的孩子。


安文逸慢慢地蹲下身,眼泪止不住地涌出:“如果我那时候在前一天就去找她,去告诉她还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,如果我能拦下祖父他们,如果我那时候冲出去挡在她身前……”


“如果我还能多做一点,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?”


有太多的如果,有太多想要改变过去的执念,但它们无一能实现,无一肯眷顾这个可怜的孩子。


那个一直沉稳着谋划一切的孩子终于捂住脸,无声地恸哭起来。


 






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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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可能休息几天,我歇歇手,顺便山海将要进入最后一部分剧情,我要好好捋一捋,争取之后一口气写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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